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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垂钓（第2页）

大舅、小舅刚收拾好垂钓渔具，孩子们就围了上来，“我想去钓鱼。”

“我也去。”

一声招呼不打，他们就抛弃了三轮车。

这是一条进水渠，四周深绿的芦苇和蒲草把水渠包裹得严严实实。

和风吹拂，波光潋滟，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碎银般涟漪。

唐代张志和写了一首诗，用在这里特别契合，“八月九月芦花飞，南溪老人垂钓归。

却把鱼竿寻小径，闲梳鹤发对斜晖”

。

钓鱼就像拆盲盒，钓到了鱼和炫耀是并存的。

“上鱼的瞬间，会忍不住惊叫，这时候大家都会看你，你就是瞩目的焦点，这种骄傲的感觉无可替代。”

妈妈不理解钓鱼的乐趣，大舅给出了答案。

这恐怕是所有钓鱼爱好者共同的感受。

说话间，竿身已弯成一道彩虹，很快竿稍被鱼线牵至水面。

妈妈好像听到了鱼线切水的声音。

“是条大鱼”

，本宣哥哥一声喊，犹如军队集合哨令，五六个小脑袋聚拢一起。

“露头了，快拉——拉”

冰儿和橙儿着急地跟着水里的鱼东跑西窜。

“不能直接拉，会断线，要慢慢遛，等鱼累了才能使劲。”

本宣哥哥一通理论，一众小脑袋个个叹服。

冰儿手里抓着网鱼的长杆，这边网一下，那边网一下，鱼没网上，累得呼呼直喘。

大舅终于决定使劲了。

鱼被拉到了岸边，孩子们瞅准了机会，蜂拥而上。

到底彬儿抢了先机，死死将大鱼抱在怀里，一个踉跄没站稳，啃了满嘴野泥，裤子上、脸上都是泥，也不在乎。

“抓住了”

，“抓住了！”

小脑袋们欢呼起来——妈妈仿佛看到了落日余晖里闪烁的童年，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父亲讲过的故事。

年轻的时候，父亲也爱钓鱼，经常一整天不见人影。

有一次父亲早上出门，傍晚才回，手里却空空如也，连鱼钩也被调皮的水草藏了起来。

母亲找到了数落父亲的理由，因为这事，父亲好几天没办法神气。

那一次父亲钓鱼回来，看到家中没人，就把钓来的两条鱼做成了煎鱼。

当他得知母亲和几个老姊妹聚会不回家吃饭时，父亲愣是忍住了。

只吃白饭，两条煎鱼一动也没动，只是为了等母亲回到家，向她证明，自己真的钓到了鱼。

从此，母亲再没唠叨过父亲钓鱼的事。

此刻，妈妈站在鱼塘的这边，过往的生活和故乡熟悉的草木与她已然远远相隔。

鱼塘的尽头有铁道穿过，道路两边有茂密的丛林，还有在烈日下绽放的不知名的米白色野花。

妈妈以为自己曾他乡求学、走过长路，理应对别离和过往都不以为然，甚至早已混淆了他乡和故乡。

但此时，在这熟悉的铁路鱼塘边，她却被浓浓的乡愁和悲凉环绕。

此刻的自己和那个扎着羊角辫追着火车在风里追逐的小女孩之间已经隔着淮徐高速、数十年的时光和长长的心路，只能遥望，却再也回不去了。

斜阳残照，余晖将树梢撕开一道漂亮的口子，众人尽兴而归，继续烟火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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