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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张嘴,又感到喉咙发紧。
满腹之语无以言表。
最后只唤出两个字:“宸郎……”
这两个字,是在昨夜情动意乱之下克制不住地喊出,等清醒过后,他也多少感到不好意思,不肯再唤出口了。
白宸看着他,忽而弯起唇,很温柔地,嗯了一声。
涿鹿郡公,东陶县公乃涿州车内静静的。
白宸仿佛是凝住不能动了,但那双漆黑的眼睛,仍然看着他,很深地看着他。
“是吗,凤郎从未梦到过我吗?”
那声音似很平静,但那平静也有种不平静似的。
好像静水下汹涌着湍流。
姬允不免又开始觉得,或许还是不该说得这样寡情。
何必为了哄骗自己,去伤别人的心。
他张张口,要说什么。
白宸说:“不要梦到我。”
仿佛是被迫静止之后,终于又能动了,他向姬允这边靠过来,用嘴唇碰了碰姬允的。
那嘴唇竟是冰凉的。
“凤郎,你永远不要梦到我。”
“……为什么?”
“你不要梦到我,现在的我在这里,我是真的。”
白宸冰凉的嘴唇碰到他,也引起他微微的冷噤,“梦里的我是假的。”
过了两日,到第三日正午,乌压压压了半月多的天空,竟撕破了边角,泄漏出几缕日光来。
雨到下午一些,渐落渐小,淅淅沥沥,到了日落时分,一滴雨也不下了。
久而未见的晚霞,从天际绵延到目光的尽处。
七色的虹彩倒挂在天空。
像是有人在口中含了一句咒语,吐出来之后,世界就更改了。
在百姓眼中,姬允大概就是口含咒语的人。
为君也有几十年,姬允倒还从未感受过被子民全心崇拜与爱戴。
仿佛是要将他敬若神明一般。
虽也不免心虚,到底还是飘飘然地承受了。
又感到做明君,确实让人生出一种责任与荣耀来。
姬允让樊业留下大部分人在涿鹿,只带了十几个人,又回到黎阳。
到的当日,顾桓领着一众大臣,亲自到码头来迎接了,士兵拦起的外围,更乌泱乌泱地围了一群百姓。
平民大多愚昧,只在乎自己触手可及的东西。
而在他们那贫乏枯脊,被不善地对待的一生里,能有这么一次被帝君重视过,足以让他们一生感恩戴德了。
姬允对他们的轻鄙是天然而不可扭转的,他们的愚昧蠢钝,低俗卑陋,都让他感到不耐。
但在此之外,他还是感到了一种为人君的伟大。
姬允从船上下来,白宸跟在他身后。
顾桓身着大将军服,略微卷的头发利落扎起,束上青玉冠,并不戴帽帻,露出两道飞扬剑眉,直直入鬓,眉下一双绿色的眼睛,看着姬允向他走来,嘴角不着痕迹地微微翘起来。
紧接着,他又看到白宸。
微微眯眼,顾桓走上来,向姬允拱手道:“陛下,此行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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