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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王斌失联的第四天,我在宿舍接到了他的电话。
没说上几句,就感觉到电话的另一头有默默抽泣的声音,王斌的爸爸在省肿瘤医院确诊为食道癌转移到胃癌晚期。
距离上一次听到这个“癌”
字,还是外公去世的时候,一时间我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似乎所有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王斌告诉我,已经和学校打好招呼,办理了休学手续,全心全意的陪父亲治病,我也只能默默的说了句:照顾好自己,祝伯父早日康复。
强忍着情绪,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
印象中,王斌爸爸是位和蔼可亲、风趣幽默的人,高中见的那次,他身体非常棒,和我爸把酒言欢、中气十足。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刚过50的人,因为胃疼了几天去医院检查,就被通知患了癌症,还是晚期。
懂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个诊断意味着什么,无疑是给病患下了死亡通牒,今后的日子就是倒计时了。
这一刻,我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没有王斌的日子,除了上课之外,就是去做家教。
王斌也会时不时的给我电话,聊一下病情和近况,时间过的快,一晃就3个多月过去了。
“小娜,我过几天和我爸去北京治病,顺便去唐山老家探亲。”
“要去北京看?我听说北京的大医院挂号特别难,都安排好了么?”
“嗯,其实也不是去什么大医院,就是我爸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广告,说治疗癌症特别有效果,他想去试试。”
“不是吧,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要上当了。”
我脱口而出。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人真的生病后就会有病乱投医了。
我猜到了我爸其实就是想去北京看看,这辈子一直想去,都没舍得钱,我想帮他圆了这个心愿。”
“哦,那可以。
全家都去?”
“就我和我爸,我妈不去,她要在家陪着我弟,还在读书。”
对了,还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一下,这几个月因为给我爸治病,我们把现在住的房子还有农村的那个房子都卖了,虽然我们还不是一家人,但是我有必要和你交代下。”
“哎,这和我说干啥,人的生命最重要,钱都是身外物,以后再赚,看病重要。”
“是呀,我们又不是城里人,没有保险,只能全靠自己出钱。
但是因为卖房子的事情,我妈也是一百个不愿意,我姨她们还找我叔闹了几次。
大意就是说,最后人财两空,我妈自己带着两个孩子没办法生活。
总之,家里鸡飞狗跳。”
王斌吐槽的这些话,我这个身份是没有办法做过多的议论的,只能选择听着,我也非常清楚,他只是在找个知心人倾诉一下,宣泄自己的情绪。
也许,只有当家里有个病号的时候,才能理解家属的辛酸,这也是n年后,我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的道理。
那个时代,网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不能通过朋友圈关注他们的动态。
王斌出发后,每天都会给我打个电话,报下平安。
他带着他父亲,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看升国旗、第一次逛故宫、第一次去八大胡同体验老北京的市井文化。
北京呆了三天后,又回了唐山老家看望了亲戚。
我也才知道,王斌一家是闯关东到的东北,在过去,祖上还是地主。
从王斌每天打电话的语气中,我隐隐的感觉到,他在极力的克制着情绪。
也许,梦圆完之后,就是真的快到了生命的尽头了。
我第一次感受到,王斌原来是个大孝子,不管其他方面如何,在孝顺父母这一块哦,他算的上是一个合格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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