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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浮云游过往（第1页）

炎炎夏日，酷暑难当。

午后的热风吹过田间庄稼，八月末的太阳也依旧热烈。

豆大的汗珠从少年的脸颊滑下，但少年却是无暇抹汗，依旧是在孜孜不倦。

对于顾怀安来说，这种耕种的生活已经三年了。

那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在少年的记忆里，那时候自己的爹虽然也是一心科举，但也还是顾家，在读书之余也会去务农。

那时候的顾秀才还会抽空教顾怀安认认字，陪陪妻子。

那时候虽然也穷，但生活却总是苦中带甜。

童年也是顾怀安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

但是在不知道多少次的科举落第之后，爹就渐渐的变了。

他开始去田间地头，不再陪伴顾怀安，也不再关心家庭。

之后，又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顾怀安的娘亲永远的离开了他们。

未经世事的孩子在那个只有星星为伴的夜里一夜长大。

那之后的顾秀才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书呆子，他的眼里只剩下了科举。

……

顾怀安完成了一天的任务，拿着锄头回到了那个摇摇欲坠的家。

拖着劳累的身体，依旧坚持着为父亲备好了晚饭。

顾秀才还是如往常在看书，等儿子吃完离开了都始终没有动筷。

顾秀才的心里也只有书和科举，只有当饿的不行时才会吃上那么几口。

顾秀才顿了一下，一边望向了窗外的星空。

璀璨的夜空却无法治愈这个满是风霜的中年人，只能勾起他心酸的回忆。

————

从前，有个穷苦书生，在他儿时父亲嗜赌如命，败尽家财，家境变得贫寒不堪。

但是父亲从未悔改，最终在赌馆因欠债被人打死。

母亲那日格外的沉默，独自挺身到了赌馆去为父亲收尸，给了父亲最后的体面。

最后收债，甚至连城里的房子也做了抵债去。

母亲竟也被娘家嫌弃逐出，投奔无望。

身无分文的母子两人一路流浪到了枯荣镇，不曾想镇里的人们善良，竟然做主拿出了空房给他们居住，收留了他们。

他在破碎的家庭里长大，幸亏有母亲和镇上的人们给了他所有需要的爱和关怀。

穷苦书生和母亲相依为命。

母亲靠着纺纱织布勉强支撑着这个家。

母亲的手从纤细变得粗糙，母亲的面庞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白发悄悄的偷走了属于母亲的少女时光。

少年想起了儿时还在城里时读书的日子，觉着科举或许可以改变这番生活，让娘亲可以不再那么累。

只是为了报答那不求回馈的磅礴爱意。

儿子一边帮干农活，一边拼命读书。

但是现实往往残酷，这个穷苦书生没能等来回报母亲的机会，等来的却是一口棺材和一场冷清的葬礼。

那日下午，少年在自家门前呆坐了许久，脑海里只剩下了娘亲的身影。

直至落日上了枝头，直至横铺脸上的泪水蒸干，直至意识到了孑然一身。

一阵桃花香，默默思故人。

“娘，你怎么总在看日出啊……”

“我们小衍啊，就像那朝晨，熠熠生光。”

“小衍，答应娘，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的。

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和和睦睦，幸福美满。”

……

书生此后仿若大病缠身，一病不返从前。

就此耿耿于怀的他，恨自己的无能，恨上天的不公。

书生夜里撕了书，往后每天就是种地、然后漫无目的活着。

……

一缕光再照进了他的生活。

一个镇上姑娘，平凡普通。

或许他人看来是这样，但却抚平了他的伤心缺口，给了他不多的慰藉。

两人很快坠入爱河。

与她相恋的那些日子是书生最惬意的时光。

他逐渐的开始接受这个满目疮痍的自己，不再逃避生活。

后来成了家，也做了父亲。

然而，新的生活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他看着家里这个早已破败的屋子，看着连养家糊口都成问题的田地，看着还正值壮年的自己，书生又想起了曾经那个逆天改命的梦想，打算再次尝试科举。

这一次只是为了让妻儿可以过的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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